笔直的商店街,已是中午人流拥挤的时刻,有父母带小孩的,有女生拉着男友出来逛的,有与好友结伴玩乐的,而独自一人在这走的只是少数。
“妈妈,妈妈,那边有个奇怪的大哥哥对着书自言自语。”
“肯定是大哥哥勤奋好学,走路的时间都在读书,你再看看你,整天就知道玩,你要是考不到好大学,找不到好工作,以后苦日子有你受的了。对了,你的英语单词背了没?”
“......”
某个小屁孩刚从家出来什么乐趣都没感受到,就被他妈妈以没背英语单词为理由拖了回去,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。
“也就是说,我昨天完整读完《一千零一夜》后,便和你签订了‘主仆契约’?”
“没错,小夜是诞生于书的书灵,从签订契约开始,小夜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。”
小夜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,或者说,这是直接出现在我脑海内的声音。
“书灵,是类似于精灵的存在吗?”
“人类对我们这种超乎常理的存在有很多称呼,妖精,鬼魂,妖怪。而魔法师的世界,则统称我们为,灵。即是有着许多吓人的称号,古往今来还是有许多魔法师,异能者搜寻着我们的存在。”
“为了消灭你们吗?”
“为了得到我们。经历岁月的洗礼,灵的魔力会越来越强,对于魔法师来说,一个历史悠久的灵,无异于一件强大的武器。”
“武器?”
“嗯,对于主人来说,我们是‘武器’,嘛,只是随时能抛弃的‘武器’罢了。”
没有埋怨,没有痛恨,仅仅是在叙述着事实,可是我能听出隐藏在里面,那一丝落寞,那份落寞,像极了我当初意识到妈妈抛下了我一个人,只剩下一个人时的落寞。
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,我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的高中生,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妈妈找回家,‘武器’对我,没什么用处。”
我把《一千零一夜》合上,抚摸着绿色的封皮。自从我妈妈走后,冰冷冷的家就是我心中的空洞,小夜的出现却是让这维持了一年的空洞渐渐地愈合。
“你不需要成为我的武器,你能陪在我身边,这就够了。”
“可是,我们灵存在的价值就是作为‘武器’。”
“你称呼我为什么?”
“哥哥。”
“这不就对了,哪有把妹妹当作武器的哥哥。”
我拐进了一个小巷,环顾周围确认有没有人过来。
“这里应该没人了,你上午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我接你不就行了,非得和我去学校,同学看到我桌上放本《一千零一夜》还没什么。上课时候,班主任都不知道瞟了我几眼。”
小巷中没有风,我手上的书却自动翻页,纸张哗啦啦地脱离了书,周围散发着绿色的荧光,绿光消失,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显现。
“小夜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啊,而且作为妹妹,小夜当然有责任观察哥哥在学校的学习状态。哼哼,真是看不出来,哥哥你相貌平平,一个早上五个女生来问你题目,三个女生找你去超市,两个女生邀你一起去吃午饭,甚至有几个男生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。小夜都怀疑哥哥是不是用了什么魅惑类的魔法。”
仿佛要确定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身上,小夜两只小手夹着我的脸,拉到她面前,即使一只眼睛被长发遮住,还是能感受到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在仔细地打量我。
貌似你在学校更无聊啊!你都无聊得在数几个女生接近过我啊!话说你为毛把男生找我也算在里面?男生一起去上厕所很正常的吧!就算我会魅惑魔法也不可能对同性用吧!
“你见过用了什么魅惑类魔法还会单身的人吗?”
无意间扎心了,没事,单身光荣,单身不愁没狗粮吃。
轻轻推开小夜,小夜脸上鼓成了一个球,似乎不满我打断她对我的检查。
“别闹了小夜,我还要去给你买衣服,再闹时间就不够了。”
“哥哥,小夜觉得衣服有我身上这件就够了,没必要再买了。”
小夜现在身上穿的是我小学时的校服,男女生统一的校服,红黑混搭,胸前印了大大的xx小学的字样,品味老土,是我在家里翻箱倒柜才翻出来的老古董。小学时期就觉得女生也穿长裤子实在是索然无味,没想到如今却因为这种原因,这件衣服成为了家里小夜唯一能穿出去而不被怀疑的衣服,心情稍稍有点复杂。
“女生多几件衣服是很正常的事,你哥我兼职打工还是有点积蓄的,买两三件女生的衣服绰绰有余。”
最主要的是去买胖次,家里妈妈买了却没穿的内衣完全不适合小夜这个年龄段的女孩,所以,小夜里面真空出来的......
我总不能鬼畜地让小夜穿成人内衣吧,虽然觉得小夜可能不会在意,不对不对,反正,小夜没穿胖次出来绝对不是我的错,鬼畜的不是我,是这个世界。
小夜依旧鼓着脸,头回见到女孩子出来买衣服这么不情不愿的。
“好啦,买完衣服就带你去吃好吃的,这总可以了吧。”
“家里的棒棒糖,你说太甜不能多吃。”
“回去就让你吃一个。”
“两个,要不小夜没力气走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讨价还价......好吧,我答应你。”
“哥,快点走,去买好吃的。”
晃个神,小夜已经跑到我前面去了,披着半张脸的长发被风吹开,一张稚嫩的脸带着欢快的笑容,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,刚开始的没劲,生气似乎也随风飘走了。
“都说了,先买衣服啊!”
算了,现在这样也不错。
“怎么不走了?”
小夜停在小巷路口,外面的商业街人来人往,可是小夜的脸色却是变得十分凝重。
“有人在这布了结界。”
“目标不是我们,哥哥。”
小夜松了口气,看向我,她在等我拿主意。如果可以的话,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,让其他魔法师注意到小夜的存在,不知道他们会打什么心思。可这毕竟是我生活的城市,其他魔法师在这布下结界,不弄清缘由,实在让人难以心安。
这结界等级不是很高,应该可以在施法者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潜入进去,虽然不排除这是施法者随意布下的结界,亦或是有意而为。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
小夜唇齿微张,像是想劝我,却又没发出声音。转过头,小夜抬起她那纤细的手,似乎前面有看不见的墙壁,而她的手放在那面看不见的墙上。
“结界,潜入。”
绿色的荧光由她的眼瞳中发散,连带着她面前的空间也有绿光出现。
施展魔法没有冗长且复杂的咒语,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,便让施法者体内被称作魔力的能量与外界产生冲突。语言只是媒介,是途径,起点是魔法师体内的魔力,而终点则是外界的事物,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。
周围的景物没有变化,然而小巷的入口,商业街的街道上,刚刚还是潮水般来去的人群却是凭空消失。一瞬间,便从喧嚣的世界,来到了这仿佛只有我和小夜,安静得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的世界。
“哥哥,小巷深处有施放魔力的迹象。”
“走吧。”
“哥哥。”
小夜没有动,她直直地看向我。
“如果遇到力所不及的危险,小夜希望哥哥能立刻逃走,不要管小夜。哥哥才自学了不到十年的魔法,若是碰到太强的敌人,根本没有还手之力。小夜会直接把哥哥送出结界,然后再想办法脱离战斗。”
“要是哥哥不同意,小夜现在就......”
“呜,好痛。”
小夜捂着额头,我弹完她的额头后并没有罢手,接着用手掐小夜的脸,圆嘟嘟的脸蛋让我拉成了椭圆形。
“哥,别闹,小夜,小夜说正经事啊。”
“不提你这么小瞧我,有多么伤你哥自尊,让自己妹妹殿后这种事,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啊。”
“可是.....”
“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,如果真出了什么危险,你先跑就是了,我拖住敌人。别看我只学了七年魔法,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老爸还是留给我保命手段的,只要你安全了,我随时能跑,知道了不。”
“怎么可以。”
“知道了我们就动身,再磨蹭怕是什么都结束了。”
不再管小夜一脸不安,焦虑,我径直往小巷深处走。虽然是第一次碰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魔法师,甚至会有大概率触发和魔法师动手的事件,但我却充满了异样兴奋感。像是复习充分的学生,急需一场考试来证明自己,我也抱着类似的想法。
“他们还没来吗?”
小巷内的某个死胡同,一个披着紫色斗篷,里面穿着同色法袍的少女,盘腿悬于空中,身材纤细的她,有着不属于她年龄应有的成熟发育,而她面前两个穿着背心,长相极度相似的肌肉大汉恭恭敬敬站在两旁。
“结界没有被入侵的迹象,他们明明进了小巷,就算男的没有感受到结界,那本书灵肯定也感受到了。属下认为,正常人都会小心谨慎,可能他们不会进结界。”
虽然两个肌肉男长得近乎一模一样,但左边的大汉右脸有一道刀疤,右边的大汉眼睛眯成一条缝。听到刀疤大汉说的话,少女用手顶了顶自己的黑框眼镜。
“他们会来的,虽然只是接触一个月,本小姐看得出张天一是那种不会对异象视而不见,遇见需要帮忙的人会出手相助的老好人性格。”
少女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发出灰蒙蒙的光,蔓延的光渐渐遍布少女的全身,原本华丽,高贵的法袍变得破破烂烂,白净的脸也蒙上了一抹灰尘。从少女系在腰上的袋子里飞出一条绳索,将少女本人捆住。
“那个,小姐,我们直接动手抓他们不就行了,一个小屁孩,就算有书灵又能如何。”
细眼大汉扳着拳头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。
“你太小看书灵了,只诞生数十年的书灵的确不强,但只要书灵跨过百年的界限,至少也会有中级魔导师的实力,再加上灵的各种特性,想强行抓她几乎不可能。”
“只有等老好人张天一用自己来换我这个‘人质’时,趁书灵对我没有警备,用‘背离者的遗物’将契约所有权抢过来。”
“不愧是小姐,聪明才智远在属下们之上。”
“难怪这女孩早上找你问题目,邀你去超市,请你去吃饭,小夜就说哥哥怎么可能这么有女人缘。”
小夜小声嘀咕着,认出了被绑在地上的少女是早上时不时来找我的女同学,乔心美。话说我的好妹妹,你是不是又无意间扎了你哥哥的心?
“乔心美,两个月前转来的新生,校花级别的女生,之前和我还没交集,看来是发现了你灵的身份,才来和我搭话。”
我和小夜赶到这后并没有急着出现,然后听到了这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对话。
“怎么办,哥哥?”
“来都来了,既然准备了一出戏给我们,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。”
计划的确很不错,可惜让人全听到了,又有何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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